玄木記 第三季(三十四, 三十五, 三十六)

作者: 話本先笙

玄木記第三季(三十四)

不久,桃林又恢復了茂盛。
瑤真又在和獬豸商量:「聽說,極樂天附近有一瓶,名叫陰陽二氣瓶,據說裡面的陰陽二氣也是遠古時留下的。」
獬豸說:「不錯,是有此物,只不過聽說看管此物的大鵬鳥十分不好說話。瑤司,先待我查查這大鵬鳥的喜好,咱們再去借瓶子也有些把握。」
瑤真想了想說:「我還是先去看看吧!看看我這司法天神有沒有這個面子。」說罷,便催婢女為她換上一身亮堂的官服,匆匆的去了。
獨留獬豸在房中嘟囔:「急脾氣啊,真是急,還是年輕啊……」
瑤真來到極樂天附近,見有一隻大鵬坐在山腰,守護著一隻寶瓶,想必就是陰陽二氣瓶了。
瑤真從雲端降至大鵬眼前,先作了個揖,說道:「此處仙雲裊裊,鵬兄好悠閒啊!」
那大鵬鳥撩了一下眼皮,看是一身官服的司法天神,又把眼睛閉上了,一句話也沒有說。
瑤真稍稍有些尷尬,想想還是直說了吧,於是瑤真便說:「鵬兄在此清修,實在不好意思打擾,我就直接說明來意吧!鵬兄,我想借你的陰陽二氣瓶一用,明日便還。」
那大鵬鳥眼睛還是沒有睜開,一動不動,坐在那裡像一樽雕像。
瑤真嘆了一口氣,說道:「那不打擾了。」說完,便離去了。
瑤真回了崑崙,大家都問她瓶子借來沒,瑤真沮喪的說了事情經過。
曦和笑著說:「這些年來,三界還不曾有小仙敢這樣怠慢你,為了個桃林,這腰也彎了,氣也折了,哈哈。」
瑤真苦笑著說:「沒什麼,沒什麼,人家畢竟是極樂天的鄰居,架子大。」
獬豸說:「剛查到,這大鵬鳥名曰云程萬裡鵬,與那極樂天是沾親帶故的,但此鵬有些好色,尤其喜愛純粹美人,但討厭幻化的美人。」
青鸞說:「瑤真,你這一身官服看著太嚴厲了,其實你不用幻化,打扮打扮也算個美人,你換身衣服再去試試唄。」
瑤真想了想,「噗」的一聲笑出了聲,說道:「記得當年在南州征戰顯了虎身,忘記變回神身就去找天帝復命,差點把天帝嚇得從轎輦上掉下來,如今我這樣的都能做美人了嗎?」
大家都笑了,獬豸說:「瑤司今時不同往昔了,這些年來也出落的國色天香,我看可以。」
大家笑著,婢女們推搡著給瑤真一頓打扮,瑤真不得不又去了一趟。
瑤真先用白紗掩面,故意坐在山腰哭泣,引起大鵬鳥的注意。
果然,大鵬鳥發現有一位衣袂飄飄、長發如瀑,渾身還散發著淡淡山茶香的佳麗在山腰哭泣。
於是,大鵬鳥化成俊朗男子的模樣,走到這姑娘面前,小心翼翼的問道:「姑娘為何哭的如此楚楚可憐?」
只聽那姑娘哭著說:「我辛辛苦苦種了一片桃林,是救度眾生用的,只可惜,沒有澄淨的陰陽二氣,它們不會結果子。聽說你這裡有純淨的陰陽二氣,所以我跋山涉水到此,可我看鵬君威嚴的守在那裡,我一個無名小卒,您也不會借我的,頓感悲涼…..」
那大鵬鳥看姑娘哭的非常真切、動人,沒錯,瑤真此時的眼淚確實十分真摯,這番話也確實是發自內心講出來的,於是大鵬突然升起憐香惜玉之情,對姑娘說:「我借你,我借你還不行嘛!你別哭了,好嗎?」
姑娘停止了哭泣,問道:「你當真借我?」
只見那大鵬鳥直接把陰陽二氣瓶托在掌心,說道:「當然!不過,我借你之前有一個小小的要求。」
姑娘問:「什麼要求?」
大鵬說:「我看姑娘這雙眼生的真是澄淨透亮!想必容顏也一定很美,能否摘下面紗,讓我一觀?」
姑娘想了想,點點頭說:「行,那你先把瓶子給我!」
大鵬鳥爽快的遞給了她瓶子,姑娘也緩緩的摘下了面紗。
大鵬驚訝的說道:「你…你是剛才的司法天神瑤真!」
瑤真對大鵬鳥俏皮的一笑,說道:「謝謝你的瓶子!」說完便溜了!
大鵬鳥喊道:「唉!打開瓶子之後不能說話!千萬記住!」說完又笑著小聲說道:「我又沒說不借你,急什麼嘛!看來,這瑤真長得也挺美的,非要穿什麼官服來擺架子,早這麼來,早就借你了……」
其實,大鵬鳥最後喊那一句話很重要,就是打開瓶子後不能說話。可瑤真也就是隨便一聽,沒放在心上。
瑤真回去之後,迫不及待的將陰陽二氣瓶拿到了桃林,打開瓶子之後過了許久,也不見什麼動靜,只覺得這桃林變得清清涼涼的,別的異樣卻沒有。
瑤真等的有點著急,左看右看,便順嘴說了一聲:「哎!怎麼還沒動靜?」
突然,從瓶子裡飛出火球來!一個接一個,瑤真才反應過來,剛才說話了。瑤真趕緊試圖給瓶子蓋上蓋子,但火球非得太快,瑤真還有點應接不暇。
最後,瑤真忍著痛,用手堵住了瓶口,這才有閒暇拿蓋子蓋上。
瑤真的手被燙傷了,有些桃樹也被燙傷了。大家也匆匆趕來,問瑤真:「你怎麼樣?燙到沒有?」
瑤真搖搖頭,說:「沒事兒。」瑤真的手燙起了好多小水泡,痛的瑤真神情有些難看。
曦和說:「給她找點治燙傷的藥吧!」
瑤真說:「不打緊,沒事。看來這瓶子也不行,你們誰去給它送回去吧,剛剛是我忘記規則,說話了,所以……」
還未等瑤真說完,瑤真身後別著的神杖見主人疼痛難忍,便化為一條小蒼龍,嘴裡吐出水來噴到瑤真的手上,很快燙傷的部位緩解了許多。
瑤真看這神杖吐出的水還有這般神奇功效,就讓神杖再吐出水,去澆灌桃林。
果然,被燙傷的桃樹很快就好了,而且用神杖吐出的水澆灌桃樹,這桃樹會長得更結實、茂盛。
雖然瑤真這次的嘗試又失敗了,但卻發現了神杖之水的妙用,也算無心插柳柳成蔭了。
就這樣,瑤真反覆嘗試了多年,卻也沒有找到真正的澄陰澄陽二氣。
這些年來,瑤真一邊打理著桃林,一邊處理著司法天神的職務,至於共工,瑤真也就沒怎麼管他。所以,這些年來,共工的處境也就沒那麼緊張了,再加上時不時的去通天教主那裡偷個仙丹,盜瓶仙藥的,通天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,所以共工的法力增進了不少。
一日,瑤真接到旨意,天帝命瑤真仔細留意南州人間的蜀地,那裡有邪魔吃活人心肝,並且,修煉界也有仙人上奏,那邪魔不僅吃凡人心肝,還吃了很多修煉人的心肝。
瑤真速速換上一身盔甲披風,到南州人間的蜀地一觀,發現有邪魔在夜晚會捋走一些人,把他們都綁到蜀地山川中的山洞裡,在人間的表現就是此人神秘失蹤。因根本沒有激烈的打鬥,所以瑤真未曾發覺。
瑤真看到那些魔將人綁在石板上,正要掏心挖肝,瑤真一個閃電劈,便劈碎了那山洞,那些魔一驚,抬頭一看是瑤真,正要落荒而逃,瑤真一伸手就把所有做惡的邪魔都掬在了左手的手心。瑤真先放回了那些被抓來的凡人,還有幾名修道人,再用右手畫了個鏡子,瑤真要用天目看看這些魔之前到底是怎樣做惡的。
只見那鏡中顯現:
這些魔將捋回洞中的人綁在石板上,其中還有不少修行不精進的修道人,也被邪魔鑽了空子,被捋入洞中。這些魔竟喪心病狂的叫這些人清醒的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心、肝、脾、腎等臟腑被掏出來吃掉。
那些人哀嚎著,叫喊著,哀嚎的聲音越悽慘,邪魔越高興。直到他們的血一點點流干,臟器被魔一口口吃掉,才痛苦的結束生命,慘不忍睹。
瑤真看的怒目圓睜,氣憤的說道:「這…這三界竟還有如此邪惡之事!」盛怒之下,瑤真一杖擊碎了所有罪惡的山洞,在人間的表現則是地震,地震震碎了很多山洞。
隨後瑤真強忍怒氣,攥著左手中那些邪魔,就往地獄方向去。
「天神到此!諸鬼迴避!天神到此!諸….」還未等小吏報完,瑤真已經怒氣沖沖的來到地府。
還未等閻羅王說話,瑤真就一掌劈開了一間地獄,將左手中掬著的邪魔撒在了這間地獄。瑤真嚴肅的對閻王說:「把地府中下手最狠、最嚴厲的儈子手叫來!」
閻王點點頭,一招手叫來了多名儈子手。
瑤真問閻王:「邪魔做惡,幾倍償還?」
閻王說:「一般是百倍償還。」
瑤真搖了搖頭,說:「不行。此處這些邪魔過於喪心病狂,百倍太輕,要萬倍,萬倍償還!」
邪魔們一聽趕緊跪地求饒,閻王和儈子手也都驚愕的不得了,閻王趕緊說:「天神啊,這是定的規矩,一般都是百倍,這萬倍…這…這….」
瑤真冷冷的說:「規矩也是神定的,會有特殊情況的。這些邪魔吃活人心肝,將人置於最痛苦的境地。萬倍償還,一倍不能少。」
說完,便將司法神杖在在地上一震,震的百鬼哭喊,閻王也打了個趔趄。鬼吏們紛紛跪倒在地,齊聲說道:「天神息怒!天神息怒!」
閻王也趕緊說:「好好!萬倍償還!萬倍…」
瑤真嚴厲的說:「此刻行刑!不得有勿!」
隨後,這些挖人心肝的邪魔也都被錠在了石板上,只見儈子手們將人對痛苦的感知注入到了這些邪魔體內,這些邪魔的心肝脾肺也都齊全了,對痛苦的感知也和人一模一樣了,為首的儈子手陰森的臉上毫無波瀾,冷冷的說一句:「行刑。」
隨後,所有儈子手便開始對這些邪魔剜心掏肝,這些邪魔也和人一樣的哭喊著,嘶吼著。
但與人不同的是,它們要承受一萬次這樣的體驗。
每掏完一遍之後,儈子手會把心肝再給它們按回去,縫上,然後再掏,再縫,循環一萬次。
瑤真就這那裡靜靜地看著,直到氣消了,才對一旁戰戰兢兢的閻王說:「行,這事就先這麼辦,萬倍,一倍不得少。萬倍償還之後,全部打入無間地獄,銷毀。我先回去了。」
閻王作揖說道:「遵命,天神慢走。」
瑤真走時還順便帶了幾個被挖出來的心肝,回去的路上,將這些心肝用箭射在了魔界的大門上,以此震懾邪惡。之後,瑤真在職期間,再也沒有此事發生。

玄木記第三季(三十五)

且說瑤真從魔界回去的路上,偶然聽見兩位仙人在對話,好像說的是一種鳥。瑤真本沒有在意,但聽到那仙人說到這鳥公的叫「運日」、母的叫「陰諧」,瑤真一聽,這不是陰陽嗎?或許和澄陰澄陽二氣有些關係,便來了興趣。
於是瑤真上前問道:「這種鳥在什麼地方?」
那仙人說:「這鳥就在前邊不遠的隱霧山。」
瑤真又問:「這鳥公的叫運日,母的叫陰諧?可是與什麼陰陽二氣相關嗎?」
那二位仙人搖搖頭,瑤真看著他們也是不知道什麼,所以就沒有再問,想想還是自己去山上看看吧。
於是,瑤真就往隱霧山飛去。
到了隱霧山,瑤真頓感此處陰氣甚重,突然,飛出一群鳥,黑羽赤目,通身紫黑,瑤真定睛一看,這不是鴆鳥嗎?還什麼運日陰諧?原來是這劇毒之物。
這劇毒鳥類,瑤真本不願招惹,但這鴆鳥發現了瑤真,就對瑤真展開了攻擊。
瑤真知其羽毛有毒,於是直接收了神杖,將自身罩了起來,再用掌心功力與其打鬥。
不多時,鴆鳥落敗,瑤真收了罩,可就在瑤真收罩之時,有幾片鴆鳥的殘羽在空中盤旋,正好落在了瑤真的裙邊和靴子上,瑤真還不曾發覺。
回到崑崙之後,婢女們見瑤司又是風塵僕僕,便讓瑤真脫下衣服,好送去清洗。
瑤真脫衣之時也沒看見那幾片殘羽,直接就遞給了侍女,侍女們就直接拿走去洗了。
瑤真想上榻休息一下,侍女就為她脫靴,瑤真剛躺下,就聽那脫靴的小侍女道:「這是什麼鳥的羽毛啊?紫黑紫黑的。」
瑤真一聽,一個激靈從榻上蹦了起來,趕緊喊到:「別動!有毒!」
可為時已晚,那小侍女一口鮮血噴了出來,奄奄一息。
瑤真一把抱起了小侍女,焦急的說道:「別怕別怕,我這就為你解毒!」
瑤真用掌心之氣生生的銷毀了這羽毛,剛要為侍女療傷解毒,突然想到:不好!我那衣服上應該也沾了……
瑤真趕緊抱著侍女,火速來到靈竅溪,這是崑崙山洗衣服的地方。
果不其然,瑤真的衣服已經在水裡了,洗衣服的侍女以及好多碰過溪水的人,在水邊都呈現出了中毒症狀,其中還有青鸞曦和。瑤真趕緊封住了靈竅溪。
青鸞虛弱的說:「怎麼…怎麼回事?我們好像都中毒了!」
瑤真焦急的說:「怪我!怪我!你們怎麼樣?」
只聽一婢女虛弱的說:「我們…剛把衣服放水裡,就就…口吐鮮血,青鸞姐曦和姐就過來看我們…然後也中毒了….然後過來好多人…都這樣了……」
瑤真知道這鴆毒,崑崙山好似並無解藥,但看到大家都奄奄一息,救人要緊!於是瑤真便動用了當年「阿澤」教她的「轉業術」,將中毒之人的毒氣轉化到了自己身上,但這「轉業術」瑤真還是不能完全運用,所以,還有一部分毒氣殘留在大家體內。
好在大家不吐血了,只是胸悶無力。但瑤真開始吐血了,瑤真只覺得胸悶氣短,四肢酸痛,五臟六腑有灼燒之感,不過還是可以忍受的。瑤真放出神杖,讓蒼龍把獬豸載了來。
獬豸見此慘狀,驚訝的問道:「你們都怎麼了?」
瑤真擦了擦唇邊的血跡說:「我們中了鴆毒。」
獬豸驚愕的張大了嘴巴。
瑤真又說:「我回來的途中不小心身上沾了鴆鳥的羽毛,把這毒帶回了崑崙,整個靈竅溪都被毒氣污染了,我已經處理了鴆羽,封了靈竅溪。但怎麼解毒呢?」
獬豸著急的說:「快托人稟報天帝吧!或者找元始天尊!崑崙無鴆毒解藥!那解藥遠在東洲!」
瑤真面露難色,有些遲疑。
獬豸見瑤真神情有些異樣,問道:「你因何碰到到了鴆鳥?」
瑤真說:「哎,還不是為了找澄陰澄陽二氣。」
大家一聽,也明白了剛才瑤真為何面露難色,因為正神不想說的話可以不說,但正神是不會撒謊的。天帝或元始天尊一旦問起瑤真為何遇到鴆鳥,瑤真只得全盤說出,連帶著這桃林之事就會被他們知曉。這桃林本是瑤真分外之事,又因這桃林惹的眾生中毒,辛辛苦苦栽培的桃林很可能會保不住。
曦和知道這桃林,注入了瑤真無數的心血,於是說:「這樣吧,我們自己托人到東洲找解藥吧,別上報了,現在大家目前也沒有生命危險。只是瑤真,你能堅持住嗎?」
瑤真趕緊說:「我沒事,我無妨,只是大家要受些拖累了。」
大家紛紛說:「我們現在也就是乏力胸悶,沒關係。」
瑤真見大家都這樣善解人意,眼淚一直在眼睛裡打轉兒。
獬豸說:「鴆毒本沒有解藥,但那東洲的如心泉可解三界內的一切毒物。那是上古昊天大帝所造,現在一直是東洲王青虛親自管理,只要他幫我們取得如心泉就可以了。只是…我們得托誰,才能請得動這一洲之王呢?」
瑤真說:「我去。」
獬豸說:「你中毒這麼深,能去嗎?」
瑤真說:「無妨,還可騰雲。素聞東洲王經常閉關,隱居,不總在東宮裡,別說一般人請不動他,就是連找到也難。我記得我繼任司法天神之時,東洲王送過我一路引,這路引可以隨時找到他,我去最合適。」
看大家都面露擔心之色,瑤真擦了擦嘴角的血,站起來對大家說:「我沒事,大家不用擔心。這次是我對不住大家,我很快就會拿著解藥回來的,你們再堅持一下….」
說罷,便一伸手從儲藏室調出了落了灰的「路引」,飛上了雲端。
雲端上的瑤真還是不放心的向下看去,看著大家虛弱無力的樣子,瑤真一直在眼睛裡的淚水也流了下來……
瑤真借著路引的指引,以最快的腳力一路向前。不料,在飛到接近東洲的地方,瑤真忍不住咳了一口血。說來也巧,就在那即將抵達東洲的北洲處,也有一山的鴆鳥,那鴆鳥聞到了瑤真咳出的鴆毒血液,紛紛飛出山來,尋找這血腥味的來處。
而此時,瑤真咳了口血之後,身體又虛弱了一層,腳力也越來越慢,很容易的被這群鴆鳥追上了。
所以,瑤真只得又和這群鴆鳥周旋,周旋了半晌,好在鴆鳥們暫時退卻了,瑤真趁此機會趕緊上氣不接下氣的往東洲趕。
終於,瑤真甩掉了鴆鳥,抵達了東洲地界。此時的瑤真更虛弱了,難以「騰雲」,只得「爬雲」,就是飛行的高度更低了,速度也更慢了。瑤真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子,往懷裡一摸,糟糕!路引丟了!
瑤真心想:路引一定是在和鴆鳥打鬥時丟在北洲了,若現在回去找的話,還要和鴆鳥周旋,算了,既然路引指引我到了東洲,想必那青虛王應該就在東宮裡。
因東洲向來太平,所以這是瑤真第一次來東洲,瑤真想要用天目看東宮的位置,卻發現天目前面朦朦朧朧的,也看不清,應該是神體虛弱的緣故。
瑤真無奈之下,只得一點點打聽東宮的位置。瑤真放眼望去,發現東洲的確一派祥和景象,這裡人的面容都十分和善,這裡的生靈也都十分可愛,無意中聽到它們的名字,竟然都是疊詞,什麼「悠悠」、「冉冉」、「恬恬」……就連長相高大威猛的生靈也會有一個可愛的名字,比如:「狒狒」。
瑤真笑著說:「這東洲真是個可愛之地。」
瑤真見到一老者,便上前打聽:「老伯,您可知王宮怎麼走?」
那老伯疑惑的問道:「王宮是什麼地方?」
瑤真說:「就是你們東洲王的府邸啊!」
那老伯更疑惑了,問道:「東洲什麼時候有王了?不知道啊。」
瑤真心想:這老伯是糊塗了,連王宮和自己的王都不知道。
瑤真又繼續打聽別人。
「大娘,你知道王宮怎麼走嗎?」
「王宮是什麼地方?」
「就是你們的王待的地方啊!」
「我們的王?沒聽說東勝神洲有王啊……」
於是,瑤真逢人便問,可不僅大家都不知道王宮是何地,也根本不知道東洲有王。
瑤真不由得心生敬佩,感嘆到:「這東洲境地被東洲王治理的一派祥和,欣欣向榮,而東洲人卻不知道東洲有王,這是真正的無為而治啊,乃道之上乘。看來,這青虛的境界,真是不同凡響。」
瑤真想了想,換了一個問法,又去打聽。
「老伯,您知不知道東洲有位青年,有入定看書的本事,一看能看上個幾十年巋然不動?」
那老伯一聽,點了點頭,說道:「嗯嗯,我知道,你說的是青虛吧!」
瑤真欣喜的點頭說道:「對對,就是他,您知道他家住哪嗎?」
那老伯笑著說:「哈哈,知道知道,他家就在前邊那片海底。」
瑤真拜謝了老伯,趕緊往前邊那片海域去了……

玄木記第三季(三十六)

且說這青虛昨日才剛回到宮中,此時正在榻上休息,陶陶默默在一旁閒聊。
陶陶說:「你看主人這些年顯然沒有那些年修行精進了,回來就睡覺,前幾年除了看書就是打坐。」
默默開玩笑的說:「沒準兒人家現在已經修出三界了唄!」
陶陶笑的一口茶差點噴出來,說道:「可得了吧!我可不信他了!那年司法天神繼任大典,還信誓旦旦的說什麼『東洲向來簡樸,我沒什麼送她的』(陶陶作陰陽怪氣狀)。結果怎麼著,把自家門鑰匙送人家了,把路引給當禮物送去了,哈哈這不是明擺著讓人家來找他嘛!」
默默也忍不住笑著說:「哈哈,結果人家瑤真這些年來連東洲的地界都沒踏進來過!哈哈哈……」
這二位笑的前仰後合,沒想到,很多事是經不起念叨的。
此時的瑤真,正在艱難的潛入深海。因體力不濟,瑤真的避水訣也不太管用了,所以瑤真每潛入一層海,就要承受巨大的水壓。
終於,潛了十幾萬裡,才到了東宮。瑤真強打起精神,勉強將氣息調勻,對東宮門口的侍衛說道:「司法…司法天神瑤真有要事,求見東洲王。」
侍衛看了看瑤真腰間別著的司法神杖,又看著瑤真臉色蒼白,喘著粗氣,知道事情緊急,於是趕緊去通報。
此時的青虛剛剛睡醒,正睡眼惺忪的準備批閱奏摺,陶陶默默在一旁磨墨,沏茶。
「稟報君上,司法天神有要事求見!」
一聽司法天神,正睡眼惺忪的青虛心中一驚,瞬間困意全無,陶陶默默也驚訝的結結巴巴的問道:「誰…誰…你說誰?」
「稟報君上,司法天神瑤真有要事求見!看天神的樣子….好像受了很重的傷。」
「什麼!」青虛「騰」的一下從座上站了起來,說道:「快宣!陶陶默默你們先迴避一下!」
因瑤真來的太突然,當年的阿澤就是青虛一事暫時還不能讓她知曉,所以陶陶默默趕緊告退了,青虛也命侍女拉下了紗簾,暫時遮擋一下自己的真容。
瑤真強打著精神,緩緩的走進東宮的大殿,飄飄渺渺間,好像是故人重逢,又好似故地重遊。
青虛注視著瑤真一步一步走向他,眼前的是曾經的愛人,還是曾經的仇人,可能青虛自己也分不清了,但他在心中說:瑤真,你還是來了,我們還是有緣的。
瑤真走到殿中,有氣無力的下跪行禮:「司法天神瑤真,參見東勝神洲王。」
青虛見瑤真面色蒼白,看出她是中了鴆毒。於是趕緊吩咐道:「快!快扶司法天神到秘殿!她現在中毒頗深,受不了這水壓!」
秘殿是在東宮平行空間中的一個秘密宮殿,此處並沒有水,更適合此時的瑤真。
瑤真一來到秘殿,便脫離了這十幾萬裡的水壓,終於可以鬆了一口氣,胸口壓著的這口血也吐了出來,舒服多了。
此時青虛也已趕到,因他以浮雲遮面,所以瑤真也看不清他的臉。
此時的瑤真滿目眩暈,一見到青虛便一把抓住他的手臂,強打著精神對青虛說:「請…請東洲王用那如心泉救我崑崙山,我…我們都中了鴆毒。」
青虛忙點頭說:「好好,本王知道了。」隨後趕緊扶瑤真到了榻上。
青虛一手扶著瑤真,另一手伸出手掌,用內力一催,掌心便有涓涓細流湧出,這涓涓細流便是如心泉。
青虛餵瑤真服下了這如心泉,瑤真感覺五臟六腑的灼燒之感在一點點消退,胸口也沒有那麼沉悶了,漸漸的也有了精神。
瑤真坐起來對青虛說:「多謝東洲王解毒之恩,希望東洲王再借我些泉水,我要趕緊回去救我崑崙山人。」
青虛說:「天神不必著急,你現在虛弱的很,本王這就派人將如心泉送去崑崙山便好,你且不要隨意走動。」隨後,青虛便叫了一神官來。
瑤真點了點頭,從頭上摘下一碧玉簪子,交給那神官說:「麻煩神官了,您且拿著這玉簪,就能找到崑崙山中毒的那些人,用此簪在我崑崙的靈竅溪上空一划,便能解了我下的結界,再麻煩您向這溪水中也灑些如心泉,瑤真在這裡謝過了。」
神官領了吩咐,趕緊去了崑崙山。
青虛看著此時的瑤真,眼神依舊和當年一樣清澈澄淨,面龐恢復了絲絲紅韻,更顯的甜美可愛了,髮簪取下,一頭烏髮垂肩如瀑,嬌憨柔弱……
「咳…咳…」瑤真虛弱的咳嗽了幾聲,青虛方緩過神來,對瑤真說:「你體內還有些餘毒未清,還需要還好好休息,你快躺下吧。」
瑤真實在不好意思躺下,便半坐著,倚靠著牆。
青虛又問:「這鴆鳥雖說是三界劇毒之物,但一般不會主動攻擊,你是怎麼中的毒呢?」
瑤真苦笑了一聲,說道:「額…此事說來話長,這次十分感謝東王的解毒之恩,瑤真日後定會….」
青虛看瑤真也不躺下,強打著精神還在說些客氣話,便笑了低聲說:「還是這般逞能。」
瑤真好像聽見了什麼,便問道:「什…什麼?」
青虛說:「額…額..這如心泉呢,可解三界內的一切毒,等你恢復好了,本王教你造這泉如何?」
瑤真說:「此泉,您竟會造?」
青虛說:「當然,如心泉就是本王所造啊。」
瑤真不解的問:「這泉不是昊天大帝所造嗎?」
青虛一聽,趕緊又說:「額…本王也會,本王也會造。」
瑤真點了點頭說:「好,好,那多謝東王了。」
青虛見瑤真還在坐著,知道自己不走,她是不會躺下了,便說:「你好好休息吧,本王先回去了,晚一些再來看你。」
瑤真點了點頭,剛要起身送青虛,青虛已隱去了,瑤真這才躺下休息。
躺了許久,心中還在惦念著崑崙的生靈有沒有喝到解藥,法力剛恢復了一些,便用天目向崑崙看去,發現神官已解了崑崙山的鴆毒,瑤真這才安心的睡去…….
第二天正午,瑤真漸漸醒來。
「天神醒啦!太好啦!」只見一小侍女歡喜的說道。
瑤真慢慢坐了起來,侍女們拿著甘露和香帕前來,說道:「我們來替天神洗漱更衣。」
瑤真微笑著點了點頭。
簡單的梳洗完畢,只見小侍女拿來一件青藍色的鬥篷,說道:「這是我們君上平日穿的鬥篷,君上說您身體虛弱,讓我們給您披上。」說完便為瑤真披在了身上。
侍女緊接著說道:「天神請移步清祥閣,我們君上備了一桌好菜已經恭候您多時了。」
瑤真點了點頭,隨後便由宮娥引路,來到了清祥閣。
青虛正在桌前等候瑤真,見瑤真披著自己的鬥篷來了,也沒有起身,只是坐著這樣靜靜的看著她。
只見瑤真披著自己平日穿的鬥篷,面容還有些許憔悴,但也笑意盈盈,長發從臉頰垂下,緩緩走來……
瑤真一看,東洲王以浮雲遮面,在座位上靜靜的看著自己,心想:昨日還以為是自己眼花,看不清他的真容,原來是以浮雲遮面了。
瑤真走到青虛跟前,行禮說道:「讓東洲王久等了。」
青虛緩過神兒來,說道:「你好些了嗎?」
瑤真說:「好多了。」
青虛微笑著說:「來,快坐下,吃些東西能恢復的更快些。」
瑤真坐下之後,青虛便為瑤真夾菜,瑤真心中一驚,心想:他竟不用侍女布菜?
瑤真趕緊說:「謝謝,我自己來,自己來。」
青虛微笑著說:「東洲的菜應該是三界裡最好吃的了,你嘗嘗看。」
瑤真一嘗,果然,味道不咸不淡,口感不軟不硬,色香味都拿捏的恰到好處。
瑤真點頭說:「嗯,果然好吃!」
青虛笑著說:「那就多吃一點。」隨後青虛便問站著的侍女們:「你們吃了沒有?」
侍女們說:「我們差不多都吃過了,好像啾啾和艾艾還沒有吃。」
青虛說:「那就別站著了,快去吃飯吧!」
啾啾和艾艾點點頭,對瑤真行了個禮就退下了,瑤真心想:這東洲王擺的宴,不僅毫無排場,而且竟像尋常百姓吃家常便飯一樣。
青虛開口問道:「你是怎麼中的毒?」
瑤真撓撓頭,無奈的說:「哎,我就是路過那隱霧山,結果被一群鴆鳥盯上了,和它們打鬥之餘,不小心裙擺上沾了鴆鳥的羽毛,就將這毒帶回了崑崙山。我侍女為我洗衣時不小心碰了那羽毛,結果就中毒了,然後我就….」說到這,瑤真突然想到自己不能說用「轉業術」啊,她答應過阿澤不能說這秘傳功法。
所以瑤真只得支支吾吾的說:「我就…我就…」
青虛突然接了瑤真的話,說道:「你就用了轉業術,然後就一身毒的來見本王了。」
瑤真苦笑了一聲,問道:「是啊,您怎麼知道…」
青虛一邊為瑤真夾了口菜,一邊說:「猜的。」此時的青虛顏色稍有不悅。
瑤真也沒注意青虛的臉色,笑著剛要誇讚青虛猜的准,誰知道青虛又說:「多虧你那轉業術只習得了八成,要是完全掌握了,你就見不到本王了。」
瑤真一愣,心想:真是高人啊,不僅知道這秘傳功法,連我能修得幾成也看出來了。
隨後青虛吃了口菜,又神情嚴厲的說:「以後再用轉業術之前,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幾分能耐。」
這句話呲的瑤真滿臉通紅,有些不好意思了,身邊的侍女也覺得場面十分尷尬,便小聲對青虛說:「君上,您怎麼能這麼說司法天神呢?」
青虛才突然發覺自己剛剛那句話有些失理,一看瑤真臉頰通紅,便趕緊想挽回一下場面,但也不知道如何挽回,只得說:「額…額…本王言語冒失了。」
瑤真趕緊笑了說道:「無妨!無妨!東王教訓的極是!十分感謝東王的救命之恩,瑤真在這裡先干為敬!」
瑤真拿起酒杯,一飲而盡,喝過之後發現好像並不是酒,小侍女看瑤真有些疑惑,趕緊解圍說:「我家君上知道天神身體需要休養,所以沒有盛酒,換成了桃汁,也不知天神喝不喝的慣。」
瑤真品了品,說:「不錯,不錯,蠻好喝的。」
青虛抿嘴一笑,拿起杯子,看著裡面的桃汁說:「曾在南州聽過一句詩,桃之夭夭,灼灼其華。」
瑤真說:「這是寫美人的吧?」
青虛笑而不語,場面又有些尷尬,小侍女趕緊說:「這句詩形容天神最合適不過了呢!」
瑤真不好意思的說道:「說笑了,說笑了,我可算不得美人…..」瑤真想打破尷尬,趕緊又說:「東王,您不是說要教我造那如心泉嗎?」
青虛點點頭,說道:「嗯,好,那你隨我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