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華秋實,是自古的規律。反其道而行之,也不是沒有的。
比方秋菊,不過那是為了裝點季節。但是,對於一個生命的實質處境,畢竟是莫大的哀苦。
絕望與嚴寒的逼近,壓迫著希望的分分秒秒,摧殘著青春的壯麗生機。用生命的煥發,與無情的死神搏鬥,以纖弱的身軀,來抗爭茫茫的天道。自然,如果初衷就是為了生命壯麗一刻的閃耀,就是為了增添生活的多姿多彩,也真的就達到了目地,那是一種獻身的悲劇之美。可歌可泣!
豈止是秋菊。
廣袤的北方,伏天收穫後的麥田裡,在秋高氣爽的藍天下,常常發現綠茵茵的麥苗,一簇一縷的悄然生發。還有,那瓜農簡陋窩棚的周圍,當甘美的飄香,隨著季節而消逝,昔日的繁雜,隨著木樁的拔起和蓑笠一同遷走的時刻,孤寂、空蕩、衰頹籠罩在左右,可是,一些嫩綠的瓜秧,急不可耐的延伸著枝蔓,甚至於,開出了嬌媚的黃花。是在追逐繁華,還是在急於表達?
我時常望著它們,寂寞、憐惜、淒苦感油然而生。你們知道,雖然是宜人的天氣,暖洋洋的陽光,但是,伴隨你們生命成長的,將是蕭瑟的秋風,和寒冷漫長的黑夜,還有那無情的霜凍。最終的你們,將在季節的變換中,掙扎死亡於生命的蓬勃期。那是何等的不幸,何等的絕望,何等的悲哀啊。
只是因為,你們選錯了季節,只是因為你們,並不知秋。
也許我的多愁善感,是在自作多情。因為也許你們的目地,就是來體驗一下夭折的悲切。
無論怎樣,慢慢絕望中的夭折和頤享天年,是天壤之別的兩種不同結局。
相比之下,我倒是很佩服一些,像那山犁,還有野生的葡萄及核果等等。那些的種子,是深沉睿智的,是耐性耐力的。是懂的跋涉嚴寒,才能枝繁葉茂,才能根深長命,才能立足久遠,才能桃李滿天下的。所以,這些的種子,一定要在百煉成金的嚴寒過後,它們才生發,才破殼,才滿懷信心的,才力量十足的去承受風雨,迎接新世界。
這些生命的種子,其成熟與成功,就在於知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