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篇小說:對此欲倒東南傾(4)

「我看吧,關鍵是《故事文匯》,你這個刊物怎麼定位的問題。第一,定位讀者群。你準備面向什麼樣的讀者,什麼知識結構的,什麼年齡段的;第二,這個刊物的形象問題,怎麼定位形象。我是隨著社會的潮流走,什麼外星人,什麼科幻小說,我都載,男盜女娼我什麼都獵奇,那你就是入了俗流。和其它緋聞小報沒什麼區別。如果是我就定位在高雅的層面,我就主張思想內涵,和藝術手法,那你就是這樣的形象。第三,定位刊物的價格和雜誌社的效益。我這個刊物的廣告價格,我這個刊物的預計發行量,和我這個價位,這些都息息相關。包括我選擇廣告的內容。我們辦刊物,都是拉廣告,所以,對廣告內容往往忽視,反正是你有合法手續,給錢我就登。那我說,為了保證我刊物的形象,我要遴選廣告內容,污七八糟的粘有下流的,我就不干……。」

這是飛天賓館的六樓會議室。

《故事文匯》的主編章於,把省內的一些名家請來,幫助策劃「文匯」的發展思路。剛才發言的,是北方大學中文系趙昕晟主任。因為秋笙不是本省畢業,所以熟知本地的業內人士不多。對一些大腕,耳聞其名,未識其人。今天也算結識的機緣。秋笙在現場錄像。大家給《故事文匯》指點江山,這是其一,另外一方面,本身這個場合的影像,今後也是雜誌的廣告內容。

那位把老子,和馬XX的唯物辯證法搞在一起的教授,也在會場。魚目混珠的各色人等,大腦中裝著千奇百怪的「學說」。表面也都一本正經,衣冠楚楚,很難分出三六九等。人類社會,其實就是個大雜燴的地方。

因為章於主編,過去本身是文史界的同道,供職於社會科學院,幾年前陰差陽錯的下海闖蕩,才有了今天這個《故事文匯》這齣戲。因為是業內出身,所以,把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拘來,也就不算難事。

「我看是不是多一些的採用古代故事更好。我記的一本刊物,每期刊登一篇古代故事,最後年末徵求讀者意見的時候,大家投票,把古今傳奇這個欄目,得分最高。我看不只是登載古代故事,把唐詩宋詞作為古文賞析,開闢一個欄目,也可以考慮考慮。」這不知是哪位女專家,提出的又一條意見。

看到這裡,林雁插話了。「我看行,刊登一些古代故事,古代詩詞。包括《詩經》、《尚書》都可以考慮。必要時候,我也考慮投稿。談古文的學習感受。」

電腦前,秋笙品茶,大柳品煙,林雁品糖。大家一邊看錄像,一邊也談自己的看法。

眼下是,秋笙策劃這個《故事文匯》,大柳策劃一個旅遊景點。活兒都不緊,時不長的大家坐下來,互相參謀參謀。

「你還別說,我看這個古文還真有大抬頭的趨勢。現在中文學院的古典文學碩士,報名的特多。我、我怎麼知道的呢?我親屬的孩子考中文碩士,她們總是找老師指導。」這是大柳在說。

「清洗惡黨文化啊,這都是天象。」秋笙說。

「這黨文化是敗類,把人整的跟動物似的。你說今天這孩子,怎麼這麼難教育?不就是破四舊整的嘛。中國孩子學政治,人家國外根本沒有這門課,你說這不是給孩子額外增加負擔嘛。學什麼屁政治。這個邪黨,就是邪,不怪你們法輪功管它叫邪黨,就是邪。」大柳抽夠了煙,也端了一杯茶,站在自己辦公桌旁。一邊說著,一邊再踱步過來,端著茶杯說。

「告訴你一個好事。我,我老丈人開始看《九評》了,我再罵邪黨他不吱聲了。」

大柳老丈人是黨校退休的書記,可想而知,被邪黨欺騙到了什麼成度。過去大柳看《九評》,他極力反對,對退黨潮更不理解。今天竟然看《九評》,真是變化啊,變化。

「好哇,有一個眾生就要得救了。你沒試試,和他談退黨?」

「等等,先別急,慢慢來。著忙出禿子。」

「你們不急,我們急啊,你知道時間還來得及嗎?救人如救火啊。我們是在搶人。」

「嘿嘿。你們這些法輪功啊,整天喊救人,救人。我早就被你們救度了,可是我今天還這媽樣。我啥時候才能撇下摩托車,也弄個馬六,馬五的過癮。」

聽著大柳的話,秋笙不言語的微笑著搖頭。

「嘿嘿,嘿嘿。懂你們法輪功心裡的,有幾人哪?我就是其中之一。自古知音最難覓。你們到時候得感謝我。」

沉默了一會兒,大柳接著說。「你沒聽林雁說的嘛。彼黍離離,彼稷之苗。行邁靡靡,中心搖搖。知我者,謂我心憂;不知我者,謂我何求。悠悠蒼天,此何人哉?」

大柳說著,愈加得意,看著秋笙無言的微笑,於是站在室中央,端著茶杯接著吟道。「彼黍離離,彼稷之穗。行邁靡靡,中心如醉。知我者,謂我心憂;不知我者,謂我何求。悠悠蒼天,此何人哉?」

看著大柳愈加可笑。笑瞇瞇的聽他繼續說下去。可是,大柳轉身回到座位,不再吱聲了。

一旁忙著電腦,一邊聽著大柳說話的林雁,欻空抬頭的說,「接著說啊。」

「嘿嘿,不說了,後邊的留著下回說。嘿嘿,嘿嘿嘿」。大柳看著秋笙笑著說。

「柳哥真是的,當好相聲演員。」林雁沒抬眼皮的說。

過了一會兒,林雁側頭問秋笙。「什麼禿子?剛才他說的是什麼意思?」

「啊——。就是剃頭不能著急,一著急就剃成禿子了。這都是我們當年的口頭語。」秋笙開始被問的一時懵住了,半天才緩過神,尋思過味來。

「看看,這不是代溝嗎?我就說林雁,你得管我們叫叔叔才對,你非得管我們叫哥。」這個大柳愛開玩笑,又藉機賣乖子。

說笑間,不知不覺中午飯時候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