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海倫
【光明網1月23日訊】二十八年前的元宵節。母親騎自行車時被別人撞了一下,我和姐姐因此而提前三個多月來到了人世間。我們剛出生時情況很危急,出生時體重比我輕的姐姐曾一度沒有了呼吸。各大醫院專家聯合會診,才把我們給救過來了。姐姐在醫院裡又多住了二十多天,她的頭頂上有一個粗粗的針眼,那是在一次搶救時留下的。
爸爸姓岳,媽媽姓花。姐姐便起名花好,而我則叫岳圓。合起來就成了“花好月(岳)圓”。
剛出生的前幾個月,我們倆長得一點也不像,姐姐實在是太瘦弱了。
半歲以後,除了父母、姥姥和小姑姑,就沒有人能分出我們倆了。從照片看也是一模一樣。
四歲時,有一天爸爸帶我們去見他的同事,我和姐姐輪番進來,爸爸的同事居然沒發現我們是兩個孩子,他一直以為爸爸只帶了一個孩子過去。
常常在父母介紹了我們後不久,我倆轉一個圈,眾人又分不清了。那時總有人問:“誰是姐姐?”比我大幾分鐘的姐姐總是自豪地舉起手:“我是。”
童年、少年時代,我和姐姐非常要好、形影不離。母親曾刻意把我們打扮得一模一樣,漸漸的,我們也習慣用一樣的物品,做一樣的事情。調皮的小男孩欺負姐姐,把她氣哭了,我感到就像自己被打了一樣,和姐姐一起放聲大哭。
我們在學校很有名,除了學習成績好外,能歌善舞也是原因之一,我們的老師同學都非常喜歡我們。我們在院子裡很出名。說起父母的名字有些人可能不怎麼想得出來,說起“雙胞胎爸媽”或“花好月圓的爹媽”,眾人便會恍然大悟。爸爸媽媽也為有我們這樣一雙女兒感到驕傲,他們的愛好之一是帶著乖巧、秀氣的我和姐姐走親訪友。
考大學時,我們不小心考到了不同的地方。我去了西安,姐姐去了上海。我們難過得不得了,臨別時抱頭痛哭。在大學裡,我們都非常想念對方,常常給對方寫來長長的信。我們每次買什麼東西都記得買兩份。姐姐常常從上海給我寄衣服過來,因為我們都認為上海的衣服好看。大學期間,我常常為和姐姐的分離傷感。直到有了要好的男朋友天明。當我知道姐姐也有了中意的男朋友時,真是開心極了。
天明第一次看見姐姐時,一下子就迷糊了。盡管他在這之前已經聽我講了很多遍我和姐姐有多麼想像,他還是想不出我們有這麼像。多年以後,他才對我說,他一直分不清誰是我,誰是姐姐。
大學畢業,我和姐姐都分回了家鄉,這樣我們又能常在一起了。有一次天明、我、姐姐和她的男朋友到百貨公司買衣服。姐姐饒有興趣地試穿衣服,我等了好一會兒,也拿起一件新衣服試了起來,正在照鏡子的時候,猛地聽到一個聲音:“親愛的,好了嗎?”天明向來是對我直呼其名的。原來姐姐的男朋友也把我認成姐姐了。
天明很聰明,我和姐姐在一起時他從不主動和我答理,以免弄錯了。
大學畢業後的第二年元宵節,我們結婚了。元宵節又稱東方的情人節,也應了“花好月圓”這句吉言,當然,還是我和姐姐的生日。我們的婚禮在當地最有名的酒店舉行,成了沒有在當地電視台播放的新聞。我和姐姐選在這一天結婚,爸爸媽媽都感到很高興,也很體面,一次就把親朋好友請了,更重要的是,兩個女兒都不受委屈。
後來,天明到了加拿大,我也隨即出國了。那是我第二次和姐姐分離。我們雖然還是不捨,但是沒有大哭。我們都在心裡知道,無論走到那裡,我們的心總是相連著,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。我們要是有了什麼好東西,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和對方分享。
我們又回復到大學時代的情形,經常寫信。不同的是,我們的信沒有以前那麼長,但頻率大多了。因為我們用的是電子郵件。
我和姐姐分享著加拿大生活的點點滴滴,姐姐也和我講述了她在國內的生活以及那時還在國內的父母的情況。
有一次姐姐談到母親練習了一種氣功,功效好得不得了。母親生我和姐姐時落下了嚴重的月子病,常年疼痛,看了很多醫生也不見好轉。她的痛苦令我和姐姐很是難過。所以,當得知那種氣功非常有效時,我和姐姐都使勁鼓勵媽媽好好煉。為此,孝順的姐姐還陪媽媽去煉,姐姐給我也寄來了一本氣功書。
通過媽媽和姐姐,我對這種神奇的功法很有好感,等我把爸爸媽媽接到加拿大後不久,我也加入爸爸媽媽的煉功行列,開始了這種修煉。確實是其樂無窮。我的世界頓時開闊了許多,我和姐姐也有了更加進一步的談論話題,那是關於宇宙、生命的更廣闊的內容。那時,國內煉這種功法的人很多,而且很多都是象我們家這樣全家一起煉的;國外也有一些煉功人,大多數是從國內出來留學,又十分熱愛中國文化
的年青人。
生活本來就在這種平靜而讓人滿足的感覺中一天一天的過著。直到有一天,我成了公司裡大家好奇的目標,公司裡從老闆到同事都來跟我談論我所習煉的功法–法輪功,我才知道國內開始禁煉,迫害一步步升級,國外關於法輪功的新聞報導不斷,與此同時,國外越來越多的人關注法輪功,更多的人因為了解法輪功加入修煉的行列。
父母都忙著向別人介紹法輪功,他們只是時常惦記著姐姐。姐姐在國內經常被有關人員找去談話,威脅加利誘。 後來,姐姐懷孕了,九個月後生下一個胖胖的小女孩,體重比當初姐姐和我加起來還重。升級當姥姥的媽媽歡喜得一邊掉眼淚一邊說:“好兒的難怎麼總是比圓兒大?一出生就背過氣去,現在又生這麼大一個大寶寶,不容易喲。”生寶寶是姐姐生命中快樂幸福的一部分。然而,不幸一步步向姐姐走近。寶寶四個月大的時候,姐姐突然失蹤了,原來她被騙入了洗腦班。姐夫在家抱著嗷嗷待哺的嬰兒,不知如何是好。寶寶吃不到母乳,一個勁兒地哭,可憐極了。媽媽恨不得馬上飛回去找他們要姐姐。
一個月過去了,姐姐沒有消息;幾個月過去,姐姐還沒有消息;半年過去了,姐姐還是沒有消息。
這時,海外展開了營救受迫害的中國法輪功學員活動。我帶著我和姐姐的合影,走訪了很多議員、媒體,甚至到了美國、墨西哥講述我和姐姐的故事。每個聽到我們故事的人沒有不感動萬分的。他們都表示要伸出援手。我把報紙上對姐姐的有關報導或寄回、或傳真到我們的城市,一時大街小巷都在傳著這些報導。聽說驚動了那裡的610辦公室。
然而,已經九個月過去了,姐姐還沒有獲得自由。我像以前一樣給姐姐寫過許多電郵,不過已經不能寄出去了。因為計算機顯示姐姐的郵箱已滿。我知道,不放棄修煉是姐姐被繼續關押的原因。
新年到了,轉眼又是春節,然後就是對我和姐姐來說非常有意義的元宵節了。沒有姐姐的日子我是孤獨的;在姐姐受難的日子裡我是痛苦的。有時候我想,如果姐姐也生活在自由的國度裡,那麼她和我一樣,將是受人歡迎和喜愛的女子,扮演著女兒、姐姐、妻子和母親的角色;然而,僅僅因為生活在今日的中國,她就喪失自由和權力,生活在無盡的痛苦之中,這是多麼難以理解的一件事啊。
月圓花好,花好月圓。什麼時候我才能和姐姐並肩走在一起,聽到“月圓花好,花好月圓”時同時回過頭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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