為你而來(五): 在長城

澤農﹒多爾奈基

【光明網3月28日】短短幾個小時後,我就被掌上計算機裡的定時鐘吵醒,今天可不是睡懶覺的日子,我強壓睡意,掙扎著下了床,開始做出門的準備。
交還自行車鑰匙並拿回四百元後,我於早上六點鐘辦了退房手續。許多保安在門廊裡睡覺,我就踮著腳尖輕輕繞過,以免把他們吵醒。

經過旋轉門,我踏入了北京涼爽的清晨。

街上空無一人。恰巧一輛早起的出租車開了過來。我向司機指了指地圖上的標示,汽車就直駛而去。

……

我坐在長城主要入口處,喝著熱茶,等候喬爾的到來。此時,我看到一些當地人在成群地兜轉著,這條小小的旅遊街逐漸變得活潑生動起來│ │破舊的帳篷、小圓桌一排排整齊地立在通向長城主入口的上坡路邊。我頗有興致地看著老年婦女們擺好攤位販賣堅果。一個男人趕著一輛驢車晃悠悠走上斜坡。我注視著他的面孔,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是一位和藹的老者。他對我點頭微笑,似乎在祝我今日玩得愉快。他的手放在驢的頭上,好像一邊引導著驢上坡,一邊助它一把力。經過我面前時,我聽到他的每一個腳步聲。車轂轆慢慢轉動著,鋼輪壓碎砂礫的聲音和他腳步輕柔的踏擊聲,和諧地形成了一首交響曲。沒過幾分鐘,又一名老者趕著驢車出現在斜坡上。我目視著他,期望再次看到剛才那種善良的眼神和熱情的笑容。然而,當我的目光和他的目光接觸時,他笑了,但是看上去相當自鳴得意的樣子。我注意到,他坐在驢車上,他的驢拉著他和車上的重物吃力地爬上坡。

我心想,這就是無私和自私。如果我乘飛機回到世界的另一邊,坐在華爾街上喝咖啡,無論是站在街角,還是坐在星巴克咖啡店,我肯定會見到同一類的人們,只是他們穿戴得冠冕堂皇,正要去某個地方,與某個人會面,或者是有個合同要簽。其中一個人是通過辛苦的勞動和努力而獲得了他生活中的地位;而另一人則是利用他人的艱辛勞動為自己獲得了所有的榮譽。中國的這兩個男人都到達了斜坡的頂端,而世界那一邊的商人也到達了顛峰。所有這四人都會享受景色,但是有一件事卻令他們有所不同,那就是是否擁有美德。無論你是在往華爾街公司的高速公路上,還是在去中國長城的土路上,人就是人,只不過是環境不同而已。但是我們需要捫心自問的真正問題是:我們將向何處去!

我的沉思被另一名中國男人的笑臉打斷,這人騎著一頭駱駝。他想讓我騎上駱駝兜一圈兒。接著,那些銷售堅果的女人們開始在攤子後面追逐打鬧,放聲大笑。我禁不住也笑了。我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告訴他們所有的人法輪大法是多麼好,但是我忍住了。這種想法一次次湧上來。我不住地告訴自己:“澤農,你不能忘記你的使命,這才是你遠道而來的原因。”然而,這是每當我太害怕做什麼事時,所最喜歡用的理由。

喬爾仍然沒有到達,我就叫了一些餃子,吃到一半的時候,喬爾出現了。我太高興了,終於可以放鬆一下了。

吃完餃子,我們開始乘纜車上山,準備進入長城。我們為一路上的群山景色所驚嘆,太美了!喬爾拿出攝影機開始拍攝。不知不覺,就聽到“砰”的一聲,然後是灌木叢的沙沙作響。

喬爾:“我的攝影機袋掉了。”

“沒關係,你拿著攝影機呢。”我感到出乎意料的平靜。

“……”

“隱藏式攝影機在袋子裡嗎?”我問。

“這……”

我有點慌了:“喬爾,你準備帶到天安門廣場的那部相機丟了嗎?!”

“我們得撿回來。怎麼才能撿回來呢?”喬爾說。

“嘿,看,一位工人正在準備去撿呢!”

當我們站在城牆上時,一名工作人員搭著那部纜車飛速滑下,去為我們撿相機和袋子。相機安全地回到手中,喬爾和我才鬆了一口氣。我們這才意識到這部相機對我們是多麼重要。

我們開始在長城的陡坡上隨著地面的升緩往上爬。曾去過長城的人都知道那裡非常陡。看著這巨大而美麗的建築結構,敬畏之情油然而生。我們盡量避開其它遊客,來到排在城牆邊的一群瞭望塔那裡,然後進入其中一座,希望從另一端出來後繼續在城牆上走。但是,塔的另一端被封死了,我們只好從其中一個窗口爬到一個狹窄的壁簷兒上,把身體緊靠著牆垣一點一點地往前移動。這部分城牆內已經破爛不堪,長滿了野草植物。我們向下一個瞭望塔行去,然後決定就到此止步了。

利用喬爾相機的自拍功能,我們為自己照下了打坐、舉條幅的照片,然後架起攝影機相互採訪。我們利用這個荒無一人的地方煉法輪功功法,拿著掌上計算機讀《轉法輪》,並就我們自從在多倫多分手後個人的所做、所想、所感進行交流。

喬爾說:“我一直感覺那麼清醒、那麼強大,就好像什麼也動不了我。我注視著每一名警察的眼睛,帶著笑容說:“你好!”他們或者不得不回以一個微笑,或者避開我的眼神。當我對他們笑時,他們無法繃著臉。”

喬爾快樂地笑出聲來。

“哇,我可沒有那麼堅強,也沒有那麼清醒。”我說。

“真的?這不很有趣嗎?!”

喬爾這話是有含義的。他認識我很久了,他知道恐懼並不是我的常見毛病。事實上,反而是他的毛病。然而現在竟倒過來了。

“我們發正念吧。”喬爾建議。

“好的。”

我們坐下來,盤起雙腿,雙手結印放在腿上。我的腿剛一盤起來,就感到了疼痛。一般情況下我可以這樣坐一個多小時,但是現在疼痛立刻就起來了,而且並不僅僅是腿難受,我的思想在旋轉著,我的心在痛,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疼痛感覺。我盡量集中精力,開始發正念。我們大概持續了半個小時,而不是以往的十分鐘。這真是漫長的半小時,因為疼痛自始至終都沒有退去,似乎唯一消去的是我的意志。我無法承受了,有許多次我都想放棄,但卻不能。

我們跨越千山萬水而來,用我們的生命,自己的身體,而不僅僅是時間,來到這裡捍衛法輪大法,保護中國人民免受煽動仇恨的謊言的衝擊。現在我們站在中國最具歷史價值的建築物上,這個建築自己就已經保護了中國人民數千年。我應該為了自己的舒服而退縮嗎?盡管我感到虛弱,卻不能退縮。每當我的脊椎縮下去時,都不斷地重新挺起,努力保持清醒、堅定,盡量不讓疼痛動搖我。

耳邊傳來喬爾的聲音:“結束。”

我羞愧地鬆弛下來,迅速放下自己的雙腿。我低下頭去,有一種失敗感,因為我幾乎無法保持自己的正念。喬爾看著我,用很平靜的聲音說:“真好!我感到思想是這麼清晰、堅定和有力。真好。”
我很高興我倆至少有一個人是堅強的。我不禁感到有點洩氣,遙望遠山,盡管這是真實的,卻如畫一般。夕陽西下,半邊風景開始變成深藍色,另一半則呈現金黃。這是一種強烈的對比。呈藍色的山脈變得有點朦朧起來,你可以看到遠方山脊在地平線底下劃上了一道道的線。而另一面則如水晶一樣清晰。回首想一下,真是那麼相稱:喬爾和我就像我們的周圍環境一樣形成了對比。

我望著峽谷底下的一些村莊,心想,那裡是否有法輪功學員呢?

大約五個小時過去了,在中國舉行的首次“袖珍”英語心得交流會成功結束了。剩下要做的事情就是把這麵條幅掛在長城上,然後返回北京城。喬爾不斷建議要找一個非常容易讓人見到的地方懸掛,而我則建議找一個隱蔽的地方去掛。

“可是如果沒人能見到的話,放在那裡就沒有什麼意義了。”喬爾說。

“會有人看到。”我說。

“可是澤……”

“我是不是仍然有恐懼心?”我問。

“是。”

我又一次感到洩氣了,但是我記起了我們的“使命”:“要知道我們必須要小心謹慎,我們不能因冒險而無法完成使命。”

這似乎是個不錯的借口,喬爾只是笑了笑,走開了。

“嘿,澤,就掛在這裡。”他在稍遠處喊。

這又是一個顯眼的地方,可能會讓人看到。

我開始討厭起自己來。作為法輪大法學員,我們修煉的是真、善、忍,這是最崇高的。那些真正的法輪功學員是高尚的。我是因為恐懼而退縮,還是以我內心中的尊嚴而挺身而出呢?我按照喬爾的意思把條幅掛起來了。我為什麼要害怕呢?我堅定地掛著,他不斷地照相。掛好之後,我們開始往回走。我為能夠征服恐懼向前邁出了一小步而心情舒暢。

往回走的路上,我不斷打趣地說那些將士們在長城這麼陡的階梯上戰鬥,是多麼不容易。我們僅僅是正常地上下行走都要非常小心,何況還要身穿盔甲手持武器。我們再次產生了一種敬意。接著,談話變得有些嚴肅起來。我告訴喬爾當人們企圖用茶水或者廁所來訛錢時,我是多麼難過。真的讓人難過,他們在使盡渾身解術來摳人們的腰包。當那名賣餃子和茶水的女士要我五十元錢的時候,我告訴她這是在偷我的錢,她笑著點頭,然後拿走了我的錢。

我對喬爾說:“我無心跟她辯論,我為他們悲哀。”

“你不應該用感情來評判事物,”喬爾說,“當他們訛你時,他們對他們自己造成了更多的損害。記住,善有善報,惡有惡報!”

我記起自己過去曾經偷過東西,喬爾的話是對的:“有得就有失。”

喬爾繼續說:“如果你上當了,你就是在幫助他們傷害他們自己。你一定要堅定並保持尊嚴,提醒他們什麼是對的。‘心一定要正’。”他引述《轉法輪》中的話說。

我說:“對,謝謝你的提醒。”

此時,我們幾乎走到了纜車站。我回頭看看遠處的條幅,幾乎無法看清上面的字了。無論我們在的那個地方是多麼的顯眼,我們也顯然是安全的。我意識到恐懼會讓你的頭腦多麼不清醒。

我們沒有乘纜車,而是去坐金屬滑道,一個大鐵桿架在兩腿之間。服務員說:“向後拉可以煞車。”有意思的是,那裡雖然沒有多少人會說英文,但是當我飛速而下時,許多人都會用英文喊:“向後拉!”我感到有趣而輕鬆。只見喬爾的頭髮隨風揚起,笑容滿面地一路滑下來。

在我們走入市集區時,擺攤的人們開始朝我們喊起來,一擁而上。如果你不知道他們是在叫你買東西,你還以為他們是在朝你發火呢。喬爾若無其事地繼續前行。我的心開始痛楚起來,一個人立即抓住了我的弱點。她把我拉過去,推進她的攤位。這是一名矮個子老婦,我無心抵抗。她不斷對我微笑,但是每次我想走開,她都抓住我的肩膀,把我揪回她的攤位。她不斷喊著數字,那個數字越來越小。我只想給她些錢,結束她的痛苦。我可以看出可伶的慾望控制了她,以至於她幾乎忘記了我是一個人。但是經過與喬爾交談,我知道施捨錢也是不對的。我終於掙脫出來,結果是更多的小販圍了上來。最奇怪的是,他們的攤位上擺的幾乎都是同樣的東西。他們不在乎我是否想要任何東西,他們就是想要我的錢。當我最終擺脫出來之後,他們的臉上失去了笑容,幾個人甚至生氣地對我喊著什麼。

看到人們如此迷失了自己,我的心沉重起來。人們說富者愈富,窮者愈窮。然而這兩者都會追求他們所認為的萬能的金錢。也許不是每一個人都在追求,但追求的人也確實為數不少。實際上金錢絕非萬能,它只能夠操縱人們的弱點。修煉法輪大法之後,我感到真正萬能的力量來自於善,來自於驅除讓我們滋長弱點的東西,而代之以金剛不動的真善忍力量。我就是想告訴他們所有的人:法輪大法好!可以使他們的生活更有意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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